飞越离尘

淹歹匕的鱼

3.

    曾柔从红尘大酒店走出来时，忽然又想起朱剑峰早上醒来看到自己的表情，忍不住露出微笑。这个老流氓，生生占了自己一晚上便宜。可醒来时，除了一刹那的迷惘，惊诧，竟然立刻露出一脸极为真诚的微笑，那微笑竟有那么一点迷人的味道。不过这老流氓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曾柔背过气去。他说的竟然是：你没占我便宜吧？
     
    曾柔不禁莞尔。她发誓，如果当时她嘴里有什么茶水饮料之类的东西，肯定会再喷朱剑峰一脸。然后，在那个老流氓根本没有一点回避意思的目光中，曾柔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再然后，朱芸也过来了。曾柔觉得朱芸看自己时，每一个表情都充满了笑意。三个人象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在餐厅吃了早餐，之后曾柔说上班，就先走了。

    曾柔又来到红尘大酒店，也是来查监控视频的。她要弄清楚这些天，都有谁和朱剑峰接触过。她可不知道监控室的岳小邪会玩忽职守，中午会去泡妞。但她知道人在中午的时候，精神都是最放松的时候。数据表明，人在中午时对危险的懈怠程度，远远超过后半夜。她准备了迷药，但没有用上。监控室根本没人。当她正在利用快进不停翻看离朱剑峰房门口最近一个摄像头拍摄的视频时，有人进来了。她藏在床底，在床底下，她看到胡闹背影时，竟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看不到胡闹正脸，却能看到胡闹拍摄的内容。她猜想胡闹应该是一个私人侦探，受雇于某位阔太太，来搜集老公证据的。对此她根本不感兴趣。当曾柔等得都有些不耐烦时，胡闹终于走了。曾柔开始继续看，可根本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临走前，曾柔删掉了从自己进入红尘酒店后的所有视频。她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保护了胡闹。然后，她关掉了监探器的总电源，大摇大摆地从酒店大门走出。

    刚出大门，就看见两个保安正在大声对一个老乞丐呵斥着，显然是想赶他走。来的时候，曾柔也见到那乞丐了，可并没留意。这时再看，只见那老人头发花白，脸上皱纹纵横，双目浑浊没有焦距一般。一身灰布衣裳脏得不成样子。一双腿竟然齐膝断了。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干裂成灰黑的桔状。曾柔一时竟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可曾柔立即发现这老人的头发、皱纹、皮肤都是真的。她知道他肯定是一个真的乞丐。那老人嘴里呜呜哇哇不知说着什么，竟然还是个哑吧。两个保安无奈，一人拖着老人一只胳膊，想把他拖到远处去。路面并不光滑，那老人露在外面的断腿蹭在地面上，几下就蹭出血来。
   
     曾柔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最看不得别人受苦。而且她的心里始终有个遗憾，那就是没有自己的父亲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曾柔看这老人只觉得无比亲切，仿佛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

    “你们停下！”

    曾柔大喊一声叫住两个保安。必竟也当了几个月的警察，身上自然有股威势。那两个保安被曾柔气势一震，竟然不敢出声，囁嚅地松开抓住老人双臂的手。

    “去雇辆三轮车来！”曾柔吩咐一个保安。那保安有三分被曾柔气势所摄，又有七分被曾柔美貌所迷，竟乖乖跑去路口雇了一辆三轮车来。然后帮着曾柔把老人抬上车。

    “老人家，我知道您虽然不会说话，但能听到的。跟我回家吧，别再要饭了，以后我养着您，给您养老送终。”曾柔自顾自说着，指挥着三轮车向自己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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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曾柔家中。

    曾柔看着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老人，不知为什么，竟隐隐有些心酸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就象见到久别的亲人。可在这个世界上，她又怎么会有亲人？一刹那，曾柔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老人家，以后你就住在这个屋，我住那个屋。您再也不用出去要饭了。”

    老人没说话，但沧桑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曾柔回到自己屋里，打开电脑。这台电脑没有任何网线，使用的是一种保密性极强的无线网卡。她熟练地输入长达32位数的密码，进入一个专业系统中开始查询。之后，她又几次输入密码，相继调看着各种资料。

    2012年3月4日，辽阳故宫失窃明玉观音一座，属国家级一级文物。作案人切断了监控系统，从气窗潜入，气窗距地面4米，有撬动痕迹。气窗长宽只有30厘米，案犯体型应该娇小，怀疑是女子作案。除此外现场没有留下其它痕迹。

    2013年6月8日，京城历史博物馆失窃唐玉观音一座，属国家一级文物。作案人利用博物馆电路维修，监控器失灵的机会潜入。未发现潜入及离开方式。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其它痕迹。

    2014年5月7日，南京故宫失窃宋翡翠观音一座，属国家一级文物。作案人从故宫西墙处进入。值守监控室人员被迷药迷倒，监控资料被毁。在距西墙30米处，发现一女子脚印，但不能证明是作案人所留。

    一个女子？难道是朱芸？曾柔开始调阅朱剑峰和朱芸的出行记录。发现在案发的时间，他们两个都在离作案现场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地方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

    之后，她又查阅笔记本最后一页记载的那个地址。那是新疆一个叫喀喀买提的小村子。她找了近几年的记录，一直没找到。最后发起狠来，干脆从建国就开始找。终于，有一则案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1951年8月9日，该村发生过一场械斗，15人死亡。因是建国初期，相关部门并未细察。1961年3月9晶，该村发生过一场械斗，死亡9个，值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未做深入调查。1967年月2月，该村发生武斗，死亡21人，值文革期间，未做深入调查。1999年9月16日，喀喀买提村发生过一场械斗案。7人死亡，18人重伤。可因为该村落属于高度自治地区，死的又都是隶属于维吾尔族的人。怕引起民族纠纷，只是象征性抓住几个人问了问，最后还是放了。由当地村子自己摆平了这件事。

    “有趣。。。。。丢的三件东西，都是玉制品，而且都是观音像。。。。。一个发生多起群死群伤的村子，政府却没有过问的械斗，这些事又出现在一个嫖客日记本中。。。。。。这个嫖客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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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胡俐又抑郁了。

    昨晚差点被一个女人给推倒，已经让胡俐很郁闷了。话说，就算推，也得老娘推白芷才对吧？胡俐一口小白牙咬得嘎嘣嘣直想。太丢人了，老娘的一世英名，竟然差点毁到一个女人手里！我的白马王子呀，原谅老娘，噢，不，原谅本公主吧！

    如果只是这件事，还不足以让胡俐抑郁。必竟嘛，当时感觉还是不错的。舒服就是舒服，胡俐才懒得听别人肿么叨逼叨。可自己明明找到了老头子吩咐自己找的线索，老头子见到时，却神情大变，竟然劈头盖脸把自己一顿臭骂，怪自己这么多天只知道胡混，不正经做事，这报纸已经登出五天了才看到。话说，老娘每天要要陪客人挣钱好勿好？老娘费尽千辛万苦弄来那几件宝贝，你又不让卖，说要给你娘子留着好勿好？老娘本事也不小，随便出手也早就是个富婆，可你坚决不让出手的好勿好？老娘其他的事又啥也不会做，每天陪那些又老又丑又色的男人，我容易么我？

    不过，再怎么样，老头子的话还是得听的。老头子其实并不算太老，胡俐至今也没办法看出他的真实年龄。有时候，他象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有时候，感觉他又好象很年轻。老头子从来不提自己名字，只是说自己姓胡。胡俐虽然背后总叫他老头子，不过当面的时候，她保证会无比乖巧甜蜜地叫他爸爸。

    胡俐几个月的时候，就跟妈妈一起做了一个职业乞丐。职业乞丐其实是一个非常富有的行业，年收入能达到6位数绝不少见。4岁那年，妈妈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撞死了。胡俐平时跟妈妈在一起，只会向过往行人磕头，根本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现在想起来，那个被撞死的多半不是自己亲妈，否则怎么平时总打自己，自己又从来没见过别的亲人？要不是被当时也是乞丐的老头子收养，怕自己早就饿死街头。老头子后来忽然就不做乞丐了，带胡俐来到离尘市，在市郊买了一所房子，教自己认字，买书给自己看，又教自己很多奇怪的本事，却没送自己上学。老头子说，学校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话说，老头子对自己真心不错，简直比亲生女儿还亲。除了14岁那年，自己仗着本领偷了一件自己喜欢得要命的裙子，老头子从来没打过自己，甚至重话都没说过。18岁那年，自己在老头子协助下，完成了第一次任务。之后，老头子就让自己去随便找个工作，并打听一个叫黎尘月的女人，那女人有一只带着眼睛的镯子。

    胡俐当了一个舞女，因为她认为能得到各种消息最多的工作就是当舞女。胡俐虽然性子野了些，却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对老头子有多重要。老头子在得知她当舞女后，竟长长叹了口气，说：乖女，委屈你了。胡俐发誓，自己一直非常用心地在找那个女人和那只镯子，可一直没什么线索。老头子昨晚竟然怪自己得到消息太晚，胡俐想想都要哭。

    现在，老头子下了令，让自己无论如何找到谁卖的镯子。胡俐一个小舞女，想打听到还真不容易。她开始翻阅电话本，募地，一个名字映入她的眼帘——星月，四海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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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白芷一大早就上了无尘庙。这是位于离尘市郊区的全市最大的庙，建于清末，据说许愿很灵的。她要去为费天竞选副局长上一柱香，并且祷告自己能早日嫁入费家。

    她一夜几乎没睡，却亢奋异常。到庙里花288元请了香，一路挨个大殿拜下来。拜完出庙，正准备上车，那她去年咬牙买的一辆丰田凯美锐，是想作为自己将来嫁妆的。这时手机响起来，一看，是前几天那个准备出2万块钱睡胡俐的大老板。白芷还没搞定胡俐，有点头疼接他电话，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那头，星老板的声音明显带着兴高彩烈：

    “行啊白老板，果然厉害！一大早那妞就主动给我打电话约我。那妞一身刺，这么两天就被你拿下了，姜还是老的辣呀！”

   “啊？。。。。。啊！。。。。。星总，胡俐给你打电话啦？啊。。。。。。好好。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不过，千万别把咱俩的事说出来呀。”

    “你放心，两万块钱一会我就派人给你送去。你爱给那丫头多少是你的事，咱这是生意，你就全留下也没啥。放心，那妞那边，我也不会亏了她。”

    “星总，咱这么多年关系，谈钱不外道了。对了，星总，听说你准备投资服务行业，不知对小店有没有兴趣？”

    “怎么？白老板的店子想兑出去？我虽然想投资服务业，但主要是想搞餐饮连锁，歌舞厅还真没想过。这样吧，我考虑考虑，过两天见面细谈怎么样？”

    “好，过两天小妹做东，星总一定赏光啊！”

    白芷放下电话，心里这个爽。自己昨天晚上明明还没有开始劝说胡俐，这妞怎么会主动去约星总？这年头，生意这么好做了？这等于白捡2万块钱！最关键的是夜总会如果真能兑给星月，一定能兑个好价钱。正高兴着，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道：“走走走，游游游，未遭大难不知愁。眼前只见钱入手，却是渔人下底勾。来日财尽亲人死，后悔当初没回头。”

    白芷听那话说得奇怪，顺声音望去，只见庙旁树下有一个道人，看脸庞约四五十岁，却是白发白须，手拿一柄拂尘，盘膝坐在那里，双目似睁似闭，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这位。。。。你刚才说什么？”白芷忍不住走上去问道。却见那道人并不睁眼，忍不住提高嗓门又说了一遍。

    “无量天尊。”那道人睁开眼缓缓看了白芷一眼。“这位夫人，最近可有些烦恼喜事？”说罢，又闭上了眼睛。

    “烦恼？喜事？”白芷一合计，自己正缺钱，甚至准备兑店，这不是烦恼？但天哥要提副局长，自己又准备嫁给他，这不是喜事？“有些烦恼喜事”，说明还不是一件，可不，没做通胡俐工作，不是烦恼？胡俐自己跑去找星月，不是喜事？这道人神呐！

    “这位大仙，我确实有些烦恼喜事，不过您怎么看出来的？”

    “无量天尊，贫道非是仙人，夫人称贫道为道长就行。”

    “道长，你看，刚才失礼了，请问道长如何称呼？”

    “在下澹泊亭主人，今日云游至此，看见夫人泥丸宫上方紫气冲宵，乃大富大贵之人，将来必封浩命。可紫气中却夹有一股黑气，当下应有一劫。贫道一时不忍，出言提醒一下。”

    “有一劫？什么劫？”白芷警惕起来。在夜总会什么样的没接触地，江湖骗子的事她听得多了去了，她可不信这世界上真有能掐会算之人。

    “夫人天生贵相，如贫道所料不错，夫人属相应当位列群属之首。今年马年，夫人之属相与马相克，命犯太岁，实大凶也。”

    “群属之首，那不是老鼠？这道人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真有道行？”白芷不禁将信将疑起来。“这位道长，您果然道行深厚。不知道长还能看出什么？”

    “夫人，按你属相，本应属夜行昼伏之人。夫人法令纹清晰可辩，主发号施令之相。但此纹中有断处，主中年事业变更，当下事业怕有更易。此事处理得当，下半生仍可继续发号施令；处理不当，恐后半生凄凉无比。再者，如果贫道所料不错，夫人娘家姓氏，当于颜色有关。”

    白芷只觉得这道人越说越玄，却是越说越准，每句话都说在自己心坎上。自己开夜总会，岂不是夜行昼伏，偏偏自己又属鼠。自己是老板，当然是发号施令之人。现在准备兑店不干，正是事业变更。如果处理好，兑了店，费天当上副局长，自已就是官太太，当然下半生衣食无忧，呼风唤雨。如果费天出什么意外，没争上，自己竹蓝打水一场空，下半生真的会凄惨无比。而且自己从没见过这道人，他无论如何不可能知道自己姓白！

    “道长，可有什么解救之法？需要多少钱？”

    “解救之法自然有。你只需要把这个小葫芦挂在你的住处，帮你镇住气运即可。剩下的事你附耳过来，须如此如此。至于钱，你我有缘，贫道却是一分也不收的。贫道告辞！”

    那道人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慢慢消失在人流之中。

    白芷手里拿着一个烟盒大小的葫芦，不禁愣住住了。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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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萧剑家中。

    萧剑手中，拿着一件"艾迪莱丝"稠织成的长裙，已经看了很长时间。那是一个叫筱茗的女孩织了放在他这里的。他们约定，在她出嫁时，由他亲手给她穿上。她是那么美丽，就象天上的月亮。她又是那么深情，默默等了自己20年。

    萧剑现在的妻子，只是因为他的职位，需要一个妻子。他和现在的妻子没有任何感情。近10年，他有生理需要，宁可出去找女人，也绝不和和妻子同床。就算在外面找女人，他每次必须换不同的人，不是他图新鲜，而是他绝不想和任何女人发生感情。他在身体上已经负了筱茗，在感情上实在不想再负她。

    萧剑出生在新疆一个叫喀喀买提的小村子。村子不大，只有一千多人口。那个村子养育了他，让他认识花朵一样的筱茗，他真心爱自己的家乡。可他又恨那个地方，因为整个村子就是一个组织，强大且阴暗。萧剑身体并不强壮，没有被组织选中去当死士。可他聪明，于是被组织教授其它方面的知识。然后，他被千方百计送入离尘市土地局，从一个普通员工，慢慢升到副局长。这中间，组织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力量。但他仍然恨组织，因为，组织剥夺了他和筱茗在一起的权利——为了让他尽快升职，组织安排他娶了一位副市长的千金。和他一同来到这个城市的，还有他的少年好友，星月。星月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说是开发公司，却只开发过几栋回迁楼。现在只干着包公头的活，手下总资产不足五千万。

    星月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为组织提供大量的金钱。自己的任务却复杂的多。一方面，他要为星月集团提供最大的政策支持。另一方面，则是调查一件事。二十多年前，有两个人闯进组织根据地，盗走了组织珍藏的一对玉镯。那两人杀死了7个组织中的精英，重伤十几人离去。他要找到那两个人，取回那对玉镯，找出那两个人背后还有什么人，报告组织一举消灭。

   现在，他已经找到了一只玉镯的下落，也查清了这对玉镯在谁手里。他通知星月，无论用什么代价，必须在拍卖会上拍下那只玉镯。萧剑没有继续出手，因为他只有通过那个叫胡闹的女孩，才能继续追查当年到底是谁偷中了家族的圣物。是谁让他万里迢迢跑到离尘来，让亲爱的筱茗等了20年。可笑的是，那个叫胡闹的女孩，竟然和岳落那小子勾搭上了，俨然小妻子一般和他在一起。萧剑恨岳落，恨得咬牙切齿，那次哈妹也真是的，竟然只撞死了他的妻子。他恨岳落太聪明，太有才华，他恨岳落抢了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和筱茗团聚的日子又变得遥遥无期。岳落！哼哼，这回我一定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那对玉镯确实是组织的圣物。故老相传，有一个叫珠儿的美丽姑娘，和一个叫竹梦的小伙子相爱。竹梦采来最好的和田玉雕成一副镯子送给珠儿当定情礼物。后来竹梦为了族人出征，死在战场上。珠儿每天手持玉镯，在家门口盼望，眼泪不停流下，滴在那对镯子上。后来，眼泪流干了，眼中流出鲜血，竟然在每只镯子上形成一个眼睛状的泪痕。这就是失泪镯的来历。南唐时，回纥为了交好李煜，将这对镯子当贡品献给李煜。南唐覆灭，这对镯子被赵匡义鬼使神差般又赏赐给了回纥。回纥人认为这是神迹，将失泪镯定为圣物。千年过去，当年的回纥国早已灭亡，这对失泪镯，却几经辗转，被组织当作镇族圣物保管着，直到二十多年前被盗。

    哈妹上回没有撞死岳落，害得萧剑没有争上代理局长，萧剑是非常不满意的。可哈妹必竟是组织的人，他暗中做了很多工作，哈妹被判三缓二，赔偿岳落30万元。现在呆在星月为她安排的一个公寓住着，不能随意离开本市。哈妹是组织精心培养的死士，追查那两个当年盗失泪镯的人，肯定有用得到她的地方。。现在岳落那小子还在医院呆着，没人会注意到自己。萧剑觉得，有必要偷偷见哈妹一面，交待她怎么做。

    萧剑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只听了两句，不禁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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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玉人不淑

1.

    白芷匆匆忙忙回到离尘夜总会，取了自己和费天的银行卡。在钱的问题上，白芷还是有点放心不过费天的，因此要了他的银行卡。白芷匆匆赶到银行，将两张卡里的钱全提成现金，共有27万，其中自己26万，费天11万。白芷觉得太少，想起幼年玩伴红尘大酒店老板娘冰雨，又开车去她那里临时借了20万，说明明天一早还。冰雨痛快地把钱借给了她。当初开夜总会时，也是多蒙冰雨帮助，才勉强支撑起来的。冰雨和自己一起长大，自己当初嫁了一个窝囊男人，冰雨的丈夫岳光当时也并不出色。可后来岳光的姐夫当上了离尘市市长，岳光也从一个默默无闻之辈摇身一变当上了财政局副局长，成为全市闻名的岳掌柜。要说冰雨这命啊，还真是比自己好得多。

    白芷把47万现金连同星月送来的2万，加上七拼八凑的1万，好歹凑够了50万。虽然那个老神仙说，聚积的钱物越多，对自己的下半生越有利，可她目前也只能凑这么多了。她没有太多时间，因为她必须在中午12点前做完这一切。

    夜总会白天只有几个服务生，白芷把他们挨个叫起来，一古脑撵他们全上街玩去，诺大的夜总会于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白芷从里面反锁上门，开始按老神仙的话做了起来。

    她四处踅摸了一下，见大厅有个装饰用的香炉挺合适。于是吃力地把香炉搬进自己卧室，摆在床头柜上。找个抹布把香炉里里外外擦了下，把50万现金全放到香炉里。想想，又去柜里翻出首饰盒，把盒里首饰连同自己刚摘下来的耳环一起放进香炉，用一块红布一齐蒙上了。

    接下来，她开始烧水，在水中加入依次加入一勺油、一勺盐、一勺酱、一勺醋、一两茶。据老神仙说，这是凡间五味，可以长气运。她把那个葫芦放进锅里一起煮，老神仙说这可是仙家之葫，除万秽，镇凶险，有逆天改命，重生造化这功。水开后20分钟，白芷关了火。她先倒了一些放入早准备好的杯子内，把剩下的倒入一个盆里。待水凉后，用水清洗眼耳鼻口七窍，又用水洗敢面，净了手。之后一口喝干那杯已经晾凉了的水。只觉那水又酸又咸，极难下咽，可老神仙吩咐了，她不得不喝。

    做完这一切，白芷回到卧室，把那个煮得已经有些抽抽的葫芦挂在卧室门上。自己平心静心，跪到香炉前默默祷告。按老神仙说，只要跪足3个小时，那么一切灾厄立解。地面有点硬，白芷找了个椅垫放在双膝下面。

    跪着跪着，白芷觉得有些困，想睡觉。她认为一定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再过一会，只觉神情恍惚，全身无力，不能自持。她想挣扎着站起，可身子一歪，竟扑通倒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进来了，恍忽觉得那是个男人，他径直来么香炉前，把香炉里的东西全倒进一个兜子里。白芷想制止，却连一个手指也动不了。男人取了东西，转身要走时，看见躺在地上的白芷。虽然是下午，但这间卧室并没有窗户，幽暗的灯光下，白芷诱人的身材显得无比诱惑。男人放下兜子，把白芷抱到床上，伸手去解白芷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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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中午，四海大酒店206包房，星月和胡俐正推杯换盏，喝的不宜乐乎。

    “大叔，你真快四十岁了？看着也就三十出头。你可真帅，一点肚子也没有。这里还有肌肉呢。。。。。。”胡俐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在星月胸前轻轻戳了一下。惹得星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我当年也练过功夫的，这几年忙生意，耽搁了。”星月倒不是吹牛，他当年还真炼过两年功夫，不过不是那块料，被淘汰了下来。但比起一般人，总是强壮不少。这两年，星月也偶尔健健身啥的，倒有一身挺不错的肌肉。

    “大叔，你可真壮，这么喝，我可喝不过你哟。你得喝三杯，我才一杯嘛。”

    “哈哈，你也太赖皮了。一杯对三杯。不过没问题，大叔我千杯不醉，咱们这就来！”星月今年39岁，比萧剑大两岁。他喜欢听胡俐叫他大叔，只觉得有种邪恶的快感。他看过一本叫《相女术》书，那里面记载着如何分辨处女。从胡俐身材，走姿，坐姿，他感觉胡俐八成还是个雏。这样一想，心里更是火热。这年头，高中里想找个雏都不容易，何况夜总会里。他压下了欲望，干了一杯酒。对于好吃的东西，星月从来不喜欢一口就吃下，他喜欢细嚼慢咽，一点一点品。虽然这个小妞找上自己定是受了白芷盅惑，看中的也只会是自己的钱。可星月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魅力的人（老猪语：所有男人基本都认为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除了钱以外，他还要用自己的魅力彻底把这妞征服，让她有一天心甘情愿臣服在自己胯下。

    因此，星月现在看上去更象一个翩翩君子。他绝不对胡俐动手动脚，偶尔伸出手，也只是看似无意地轻抚一下胡俐的头发。他不停地吹嘘着这些年的精彩人生经历，又自以为幽默地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没有注意到胡俐听他说自己出身在喀喀买提村时，眼睛里露出的诧异。即使注意到了，他也会把那脑补成了小姑娘的崇拜。从国际风云，扯到时事变化，又扯到离尘政局，朝野秩事。星月很健谈，他喜欢看胡俐睁大了眼睛一脸单纯崇拜看自己的样子。扯着扯着，很快就扯到正准备拍卖的那只失泪镯上。

    “这只镯子呀，你可不知道，它还真是件真品。这里面涉及很多历史上的名人，最著名的就是南唐的小周后。要说小周后几乎是当时天下所有男人的偶像，娇艳无比，温柔善良。恨我未生在南唐啊！。。。。。哈哈。。。。小俐也漂亮，如果生在古代，没准也会能嫁入帝王家，为后为妃呢。”

    “我为后为妃你妈个头，尼玛叨逼叨半天，还不是想和老娘睡觉。好不容易叨逼到重点，你又敢拿老娘开涮，真不知死字咋写的！”胡俐心中暗骂，脸上却一脸羞涩状。刚才听这星月出身喀喀买提她已经在意了。老头子叮嘱过她，遇到两个地方的人要千万留神，一个是江南青云山的人，另一个就是新疆喀喀买提的人。现在，她已经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头。

    “看你说的，人家哪有那么漂亮嘛。不过，镯子真是小周后的？谁有这么一只镯子，怎么舍得卖呢？”

    “你还真问对人了。卖镯子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妈妈得了白血病，没钱治。他这才不得不卖镯救母。”

    “卖镯救母？真浪漫！那小姑娘叫什么呀，真伟大！“

    “只不过一个普通小服务员罢了，听说叫胡闹，现在她在医院护理她妈呢。”

    “大叔，你知道的可真多！来，我敬大叔一杯！”

    “干！干！”干完一杯酒，胡俐忽然一脸落寞，悠悠叹了口气。

    “哎，那个服务员也挺可怜的，可她必竟戴过那只小周后的镯子，我却连见都没见过。我要是有一天能亲手摸一摸那镯子该多好哇，要是能戴一下，就算死了也值了。”胡俐两只大眼眨啊眨，仿佛有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

    “啊？哈哈!如果我有一天能让你能戴一次那镯子怎么样？”

    “吹牛吧你就，我才不信。你要能让我戴一次那镯子，你让我咋样我就咋样。算了，我知道你哄我开心，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

    “还真不是哄你开心。这只镯子，我是必定会拍下来的。只不过我是替别人拍的，拍下来要交还给人家。不过，你要戴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真的!大叔你太帅了！”

    “不过你戴了那镯子以后，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刚才，什么话？”

    “我只要能让你戴一次那镯子，让你怎么样都成？”

    胡俐从椅子上站起来，凑到星月脸上狠狠“啵”了一口。立马又满脸通红坐回椅子上咕哝：“你这坏人！就知道欺负人！”

    “哈哈！哈哈哈哈！。。。。。。。。。。。”

    “大叔，再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呗，象小说一样。”

    “小时候哇，那可真苦，你们这辈的人是不知道喽。那时候，我有个朋友，叫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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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萧剑默默挂断电话，打开电脑，百度了一下，看了几段视频。

    他知道自己政治生涯完蛋了。光是政治生涯完蛋，萧剑也许反会高兴，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和深爱的筱茗团聚。可问题是，组织培养自己这么多年，为了自己今天的位置，组织花了多少钱，投入多少力量？甚至派出死士暗杀自己的竞争对手。自己是组织放在离尘市最重要的一颗棋子，自己现在下课是肯定了，如果是为了组织还没什么。但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和疏忽引起的，组织会轻易放过自己么？退一万步，就算组织大发善心放过自己，可筱茗最终也会看到那些视频，筱茗会怎么想？自己被组织安排和别的女人结婚，筱茗什么也没说，她能理解。可自己在外面和不同的女人睡觉，筱茗怎么可能接受！自己怎么可能再和筱茗完成那场约定了20年的生死之恋！

    这他妈谁干的？也太狠了！

    他静静坐下来，反复一遍一遍地看着几段视频，大脑飞快地思考着。猛地，他注意到一个镜头，那是他在吧台前交款的镜头。这个收银员好面熟，等下，等下，这不是那天医院里陪着岳落的那个小丫头胡闹？天意！真是天意！不用想，这事肯定是岳落指使胡闹干的。好！好你个岳落，够阴险，够卑陋，够狠毒！

    萧剑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必须做点什么。趁现在，组织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要利用一切力量进行报复，他要报仇，他要干掉岳落，他要干掉所有毁了他的人！他从地板地下拿出三个新手机，分别拨通了三个电话，以组织的口气，命令他（她）们立即去做几件事。

    岳落，你抢了我局长的位置我可以放过你，你就算杀了我，政治斗争本来就这样你死我活，我死了只能说道行不够。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毁了筱茗！我要将你碎尸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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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白芷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她刚醒过来，只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就吓得尖叫起来。赶紧找衣服穿，却发现自己的衣物，竟然被乱七八糟扔在地上，上面还有男人的脚印。白芷感觉了一下，觉得并没有和男人做过那事，赶紧奔过去看那个香炉，只见香炉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天呐！救命啊！”白芷发了疯一样大声喊着。仿佛老天听到她的喊叫声，卧室门“砰”地一声被踹开，费天穿着一身警报，威风凛凛地闯了进来。他后面，还有几个服务生，但远远看到白芷衣裳不整，赶紧退了出去。

    “天哥！天哥！我被骗子骗了。。。。。。。呜呜。。。。。咱俩的钱全没了。。。。。呜呜。。。。还有我借冰雨的20万也没了。。。。。呜呜。。。。我可怎么活呀！”白芷认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费天一定会赶紧跑上来抱住自己，轻声安慰自己。没想到，费天只是在门口站着，平静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白芷忽然很害怕。她抽泣着捡起地上的衣物，胡乱穿在身上，不敢在费天面前在再光着了。

    “钱？什么钱？我一心往上爬，只想让你将来过上好日子。我在外面没白没黑干活，你到好，背着我在外面偷汉子！中午我给你打了10多个电话你不接，我就知道有问题。一问服务员，说你把他们全打发走了，自己把自己关在家里。你干的好事，衣服上还有那个野汉子的脚印！干完这样丑事，竟然连衣服也不知道穿上！要不是我刚才着急带着那几个服务生撬开门，你是不是还在爽呢？好，你爽！我走！”


    “天哥！天哥！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求求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求你，你别走，你别走天哥！”

    “放开你的手！别弄脏我的衣服！”

    “天哥！我真的没偷人，我是被骗了，所有钱全都被骗走了，求求你听我。。。。。”白芷跪在地上抱着费天的大腿，却冷不妨被费天一脚踢开，额头磕在床沿上，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少给我装可怜！你在夜总会这么多年，还少和野男人睡了？我不嫌弃你，因为我没看见！今天看见了，老子这口气再也不想忍了！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我在你那的十多万块钱，也不要了，今天咱俩算两清了，从此再也没有关系！”

    “天哥，我自打跟你，从来没和别的男人睡过觉，从来也没有，天哥，我发誓，我发誓。。。。”白芷跪着以头跄地，额头马上就渗出血迹来。

    “装的真象！今天的事你怎么解释？你支走所有人，把自己锁在家里被人强奸了？你骗鬼呐？你给我滚！贱人！”

    “你？你说我什么？”

    “贱人！你这个被人千骑万跨的贱人！”

    费天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就走。剩下白芷一个人，望着空空的房门，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贱人，他骂我是贱人。。。。。。我无名无份，陪他一个有妇之夫七年半，我拿30万帮他提上所长，我准备兑了店帮他提副局长。最后，他不听我一句解释，他骂我是被被人千骑万跨的贱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
     
    当天傍晚。离尘医院。

    胡闹气冲冲地冲进岳落的病房。

    “岳落，我妈的手术费是你给交上了？”

    “啊，这样，我正好刚进了一笔钱，就让别人帮着先交上了。”

    “岳落！我跟你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要过你什么东西吧，我为啥？就是前几天拿走几个破果蓝，我妈也让我送回来了吧？我一个小姑娘，陪着你一个结过婚的老男人，我是图你钱吗？我从来没坐过你的车吧？从来没让你请过大饭店吧？你说，我为了啥？你住院的时候还没钱，你自己还说欠别人钱。你住着院，一下子就弄来30万给我妈交手术费！我告诉你岳落，你有钱是你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要你贪污来的钱！”

    “闹闹，你听我说，这钱不是。。。。。”

    “你给我闭嘴！我跟着你，就想将来和你好好的在一起，不是为了你有几个臭钱，更不想想为了你提心吊胆！我不会跟着一个贪污犯过一辈子，更不会要你一分钱！”

    “闹闹，你听我说。。。。。。。。”

    “我不听！这个破手帕还你，再也不理你了！”胡闹把那个真丝白莲手帕一下子扔到岳落脸上，转身跑出了屋。

    “这小脾气。。。。。。现在估计说什么她也不会消气，还是等会再说吧。”岳落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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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落跑回妈妈的病房，看见吴情游正坐在妈妈病床前唠着嗑。

    “吴叔叔，今天晚上我陪妈妈，您就回家歇着吧，这些天没少让您挨累了。”

    “我一个老头子，马上退休的人了，闲着也是闲着，在这坐会也累不着。”

    “您还是回去嘛，今天我想陪妈妈。”

    “怎么，不用陪那个姓岳的领导了？哈哈？”

    “叔叔，你真坏，不理你了。”

    “好，那叔叔就走呦，好好照看你妈。”

    “知道呦。”

淹歹匕的鱼

第九章   玉难呈祥

注：本章故事，都发生在一个晚上。

1.

    夜色下的离尘江，总带着星星点点飘忽和诱惑的味道。吴情游漫步来到江边，找个长椅随便坐下，只见隔岸灯火阑栅，心绪难平。吴情游这名字，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在二十多年前，提起八卦无情掌，当真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他三次婵连全国武术冠军，是八卦门公认第一高手，替八卦门打下了武林第一门的称号。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临近退休的铁路警察，不着装时，就是一个平凡的老头。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那里面只存了两张相片。一张是他追求了半生，象观音一样端庄秀丽的女人，黎尘月。另一张是一副简笔素描画，那是父亲吴钧的好友依荷所画。画上一个年轻人负手而立，潇洒倜傥，目光炯炯，桀骜不训。虽只寥寥数笔，却尽见神韵气质。这个年轻人叫胡飞扬。就是他，杀了吴尘游的亲生父亲吴钧。

    二十五年前，不到20岁的胡飞扬只身拜访八卦门，送上拜贴，言明切磋技艺。当时任八卦门掌门的吴钧正与依荷等几位武林好友喝酒，因见胡飞扬年轻，又有几分酒意，于是大笑：“你个毛还没长全的小畜生，竟然敢跑到八卦门来撒野，还是回去找你娘多吃几年奶吧！”同座的人都大声嗤笑挖苦胡飞扬。胡飞扬不动声色，只是叉腿站立，一手翻转掌心向上，平伸指向吴钧，做了个请的姿式。吴钧大怒，先是派两名徒儿下场，全被一招击倒。吴钧只得亲自下场，不想也是一招被击倒。吴钧不服，爬起再战，竟被胡飞扬连续击倒十几次，直到不能爬起。胡飞扬临走说道：“你毛长得倒齐全，想必现在还在吃奶罢！”说罢扬长而去。就是此战，拉开了胡飞扬在江湖中的不败神话。

    吴钧虽是八卦门掌门，却已逾天命之年。年老不以筋骨为能，受此重挫，加上急怒攻心，竟然一病不起。待得身为八卦门第一高手的儿子吴情游从外地赶回来，已是病体沉重。吴钧见到吴情游，嘱咐他必雪此耻，否则自己死不瞑目。不数日，竟撒手归西。

    吴情游料理完父亲丧事，守孝三月，将门中事务交给弟弟掌管，便开始寻找胡飞扬报仇雪耻。可胡飞扬行踪不定，时而两广，时而津京，时而东北。待访得下落追去时，早已人去楼空。后来胡飞扬更如鸿飞瞑瞑，不见踪影。吴情游千方百计打听，听人说胡飞扬曾在离尘逗留将近一年，他便追了过来，可怎么也找不到。吴情游是个极孝顺且有大毅力之人，他分析，胡飞扬以往在各地一般只呆四五日便离开，却在离尘呆了近一年，必有原因。如果他不出现，靠自己四处乱找，怕是永远找不到，不如就在离尘等他出现。吴情游花钱买了个铁路警察编制，每天守在火车站，等待胡飞扬出现。等了四五年，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遇到了观音一样美丽的女子黎尘月。黎尘月是个苦命的女子，却无比坚强和美丽。吴情游第一眼就爱上了她，不遗余力照顾她，接济她们母女。她对吴情游很好，象自家的大哥，可每次想更近一步时，黎尘月总是避开。时间久了，倒真有些象亲兄妹。今天下午，他对她说，你这次手术以后，就搬到我家去住吧。可黎尘月坚决地拒绝了他，并且说，这一生，她只会等闹闹爸回来。吴情游和黎尘月其实都知道，手术是有风险的，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在这种生死时刻，她仍拒绝了和他在一起的提议，那么此生，他们只能是有缘无份了。

    吴情游有些要哭的感觉，咧开嘴傻笑。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全国冠军，不是名震武林的无情八卦掌。现在，他只是一个可悲的迟暮老人。他感到厌倦，感到疲惫，感觉自己一事无成。父仇未雪，苦追十六年的女子在死亡面前也没有选择自己。太失败了，也太窝囊。一刹那，他忽然想到死。也许只有死，才能解脱自己所有的迷惘和困惑。他伸出右手，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知道，只要一掌下去，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他在犹豫，不知道这一掌是不是该打下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江中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挣扎，象是一个溺水的人。吴情游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收回手掌。迅速脱下外衣，向那个白影游去。那果然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已经昏迷了。因此并没费多大力气，他就把她弄了上来。他帮她控干了肚里水，并没有进行传说中的人工呼吸，一个精通国术的大师级高手，有一百种办法让人呕吐。没想到那女人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

    “为什么救你？”吴情游有些茫然。是啊，为什么要救她呢？

    “也许我救错了。。。。。。你还有力气没？如果有力气就站起来，我陪你一起死吧。”吴情游的声音淡然，仿佛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话，却透着无比的苍凉和坚定。

    “你陪我死？你说你陪我死？”白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

    “其实，我来这里，也是想死的。”

    “你？想死？为什么？”